查询老街档案,发现了客栈、旅社的影子。客栈,毋庸置疑,是人们吃饭、住宿的驿站,《武林外传》中,形象地描述了同福客栈的功能。
【资料图】
在当年来往穿梭的商人身影中,客栈旅馆显然是他们短暂停留的港湾。洽谈业务,出席活动,其中有许多值得一书的故事。因此,半岛全媒体记者打捞旧档案,采访专家,寻觅发生在大鲍岛街区的客栈故事。
摘自青岛老照片
1
档案里的客栈名单
翻开泛黄的旧档案,犹如抚摸苍劲的树干,每一道疤痕深处,都是历史的细节。苍松上空,如星辰般的碎片里,是岁月的光芒,星星点点,照亮了老城的天空。
四方路72号,新亚饭店,经理王金賚,1898年出生,浙江人,小学文凭。
天津路39号,东华旅社,经理王雨亭,代表孙宝珍,天津人,1914年生人,私塾教育。
北京路87号,国民饭店,经理邓子明,1901年出生,辽宁人,中学教育。
另外,天津路上还有连升栈(经理丁连捷,章丘人),悦来栈(经理单修齐,兖州人)。
北京路上还有义昌栈,(经理李寿昌,胶县人),顺发栈(经理邱广顺,诸城人),泰发栈(经理王兆云,胶州人),中华栈(经理谷子明,北京路73号)等。这两条路是青岛著名的“客栈一条街”。
天津路,右侧为东华旅社 摘自青岛城市档案论坛
除此之外,旅社的名单还有中国公寓、大兴公寓、第一旅社、瀛洲旅社、太平旅社、新新旅社、德县和、全顺旅馆、泰和栈、三义栈、裕长栈、裕丰栈、大昌旅馆、振海旅馆、天祥栈、东莱栈。
黑色的毛笔,书写在青岛市客栈同业公会中的名称,是当年大鲍岛街区创业队伍的写照。创业者们来自全国各地,在街区觅得商机,或租或盖一处大楼,经营餐饮住宿为一体的旅店生意。
著名商人在这里上演着一幕幕商界传奇,一些名人留下他们的踪迹。据1947年《军民时报》刊载,秦怡曾经与白杨、欧阳莎菲一起入住到四方路的新亚饭店。还有不少京剧名家,在新新大舞台的演出中,惊艳全场。谢幕而归,在新亚饭店,体味戏剧外的烟火人生。
2
东华旅社:一餐好酒搞定刘廷琛
档案中,天津路39号的东华旅社,有6个股东,分别是王兴周,孙宝珍,赵云生,高秩臣,王仲三,张芝亭,一年赚3万元,雇佣了31人,每人每月90余元。
据文史专家称,东华旅社背后真正的投资人是天津富商朱子兴。1920年,大型现代化的旅馆东华旅社开办,引起了轰动。
东华旅社在广告中写道:“新建四层洋式楼房,大、小客房一百余间,汽椅(沙发)铁床,衣镜面盆件件具备,中宴客厅,西餐大间,宽明敞亮,雅净无比。并备有球台、钢琴、游乐等具。厨师俱系南北高手,欧西名匠,中国全席,西洋大餐……”
东华旅社门前 摘自青岛城市档案论坛
凭此配置,堪称五星级旅馆了。配置好,自然住宿费用也高。一般客栈日租为5至8角,而东华旅社则为2元,在当时算是很高的价格了。
我们前面提到,东华旅社的经理是王雨亭,由朱子兴聘任的老乡,而股东之一高秩臣,也是有名的华商。高秩臣是广东潮汕人,经营了一家名为“宝源行”的商号,“他在考察了山东的物产和广东的市场后,决定在青岛经营两地干鲜果的行商生意,先把深受关东百姓喜爱的山东特产大枣、山楂、核桃、白果等用船贩运到广东销售,再把广东的香蕉、橘子、菠萝运来青岛”,高秩臣的儿子高思国先生告诉半岛全媒体记者。在当年的交通条件下,能吃到南方的水果已经算作是“山珍海味”级别了,如此以来,高秩臣很快成为广东商人中较有实力的一位。高秩臣成为广东会馆和潮州会馆的主要负责人之一,并与几位广东富商一起投资兴建了一处公共墓地,名曰“广东公墓”。生意做得顺风顺水,高秩臣在青岛的房产也日渐增多。除了黄岛路,他还购得即墨路、胶州路之间“聚福楼”饭庄那一大片房产。东华旅社也是他的投资蓝图之一。
东华旅社中有很多故事,最著名的是逊清遗老、清朝学部副大臣兼京师大学堂监督刘廷琛。据王树功先生撰文回忆说,朱子兴与刘廷琛关系密切,刘廷琛是书法家,有一怪癖,求书者必须在东华旅社请客,并召妓备酒侍墨,酒酣意浓,方动笔写字。卫礼贤也提到过,请刘廷琛写字,不用钱,在酒店里请他喝顿酒就搞定了。因此刘廷琛为东华旅社的营业助了一臂之力。
有些中国政要来青岛不愿住欧美旅馆,首选东华旅社,如张学良来青岛就下榻于此。
3
悦来栈:孟超眼中的诗意老板
悦来栈,名字缘起于浙江人丁敬臣开办的悦来公司。悦来公司主要的业务是货物运输和批发,但也有客房。1907年,著名的通俗文学家包天笑,受聘为青州府中学堂校长,由上海乘船到青岛,再乘火车从青岛到青州。路过青岛的时候,就住在悦来公司。
他将路上的见闻用文章记录下来,他说,悦来公司的人告诉他:德国人统治下的青岛居民分为四等:一等是德国及欧美人,二等为来青的清朝大官,三等为广东江浙在青岛的商人、买办,四等是山东本地人。悦来公司为包天笑买了去青州的二等车车票。包天笑记载,一等车只准欧美人乘坐,曾发生过中国人乘坐而被撵下车的事。二等车有欧美人也有中国人,包天笑买了乘坐的时候,有德国军人乘坐同一车厢,对中国妇女十分不礼貌。三等车仅为中国人乘坐,没有坐椅,鸡鸭果菜与人一起混在车厢。
不仅如此,1912年,一批逊清遗老来青岛,也将初步落脚地选在了悦来公司。
悦来栈位于天津路西端,是悦来公司开办的,是中式客栈,没有东华旅社高端,房间多为单人间或双人间,比起那些大房间的普通栈又高出一些。放在现在,应该属于四星级别。
在大鲍岛快速发展的时期,悦来栈接待了很多商人。当然,也接待了不少名人,比如作家孟超。
孟超是诸城人,“左联”创始人之一,早年在上海从事革命文艺工作,每次回诸城老家,在青岛转车时,都住在悦来栈。在《樱花前后》的散文中写道:“一下了轮船,走进了一家从前住过的客栈。‘来了,来了,来看樱花吗?’客栈的帐房先生也有点像西子湖边的船子樵夫一般的蕴籍,普通的回答,也微微的有点诗意了。”
此时青岛的樱花,给孟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在济南的革命青年朱道南等人经青岛去参加北伐,《青岛时报》的王弘仁为他们安排中转住在悦来栈。青岛解放后,朱道南写了长篇回忆录《在大革命的洪流中》记录了这一段经历,后拍为电影《大浪淘沙》。
1930年5月,当时在济南山东省立高中教学的著名左翼作家胡也频等人,遭到国民党当局的通缉。同年7月,胡也频、丁玲夫妇被迫匆匆来到青岛乘船回到上海,他俩在青期间就住在悦来栈。另一位著名作家贾植芳,1947年在上海国民党当局被捕,次年获释后来青,化名贾有福,以商人身份作掩护,与妻子任敏在悦来栈居住了一段时间,闭门笔耕。他下了两篇散文《美丽的早晨》和《欢迎人民解放军》,记录的是1949年6月2日青岛解放的场景,解放军就从悦来栈门前经过,这一激动人心的场面让贾植芳终生难忘。两篇散文发表在了《大公报》上。
这些客栈旧址,成为民居,关于它们的故事,也深深埋入历史记载当中。
风流云散,雪泥鸿爪,打捞历史旧迹,是为铭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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